欢|迎|来|到|同|一|时|代(10)

在这群人当中,王怜花虽不是最不易相处的人,但也绝非最易相交的人。

所幸李寻欢因为之前和他的某些渊源,和他相处得还算愉快。


这种愉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他们上了摩天轮之后。

王怜花一进座舱之后,就一直透过铁丝窗看着下面的景物。看着下面的人与物从正常大小渐渐变得如蝼蚁一般的尺寸,他的眼神也渐渐透出了些微妙的变化。


李寻欢似乎并不想让这沉默维持太久,所以当座舱行到最高处时,他忽然道:“你似乎很喜欢这个东西。”


王怜花唇角微微一扬道:“我只是喜欢站在高处。”


李寻欢挑眉道:“可你现在是坐着的。”


王怜花的确是坐着的,他的身下是红色的软垫。

要在这种狭小的座舱站起身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,所以大家一般都会乖乖坐好。


王怜花终于将目光从铁丝窗转到了李寻欢身上。

“你喝酒的时候,我总讨厌你身上的酒气,可等你不喝酒了,我就有点想念你喝酒时的样子了。”


李寻欢道:“请问我喝酒时是什么样子?”


王怜花眉毛一扬道:“比现在要安静得多。”


李寻欢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似的,手上微微一动,手里就多了一个小酒瓶,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酒藏在身上的,不过他似乎总有喝不完的酒。


王怜花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变戏法一样变出来的酒,道:“为何你方才不喝,现在却开始喝酒了?”


李寻欢道:“因为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。”


王怜花笑道:“什么事?”


李寻欢微笑道:“我即便是在喝酒的时候,也是能说很多话的。”


王怜花淡淡道:“但愿你说的不会是废话。”


李寻欢喝了一小口就咳嗽了一声,平复下来之后才道:“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,要花上很久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。”


王怜花冷笑道:“你觉得我已经适应了?”


李寻欢微笑道:“你看起来适应得不错。”


王怜花冷笑道:“我不过是要和几个臭烘烘的男人,挤在一个比我家茅房还小的房子里,每天醒来都活在一堆垃圾里,你说我是不是适应得不错?”


李寻欢微微一笑,他的笑仿佛一捧沙漠中的清泉,一场润泽人心的酥雨。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笑,都免不了要降下几分火气。


“这个房子的确小了点,但是里面的东西却不少。里面住着的男人虽然臭了点,可你还从未与任何一人动手过。”


李寻欢顿了顿,抬头看向王怜花道:“而且他们之中有沈浪,还有阿飞。”


王怜花淡淡道:“沈浪算是我的朋友,可阿飞与我何干?”


李寻欢又咳嗽了一声,道:“阿飞是谁的儿子,我想你比我要清楚。”


王怜花冷笑道:“就算我当他是外甥,他也未必想要我这个舅舅。”


李寻欢道:“你若不把他当外甥,为何要劝沈浪去找阿飞?”


王怜花目光一闪,忽然说不出话来。


李寻欢道:“沈浪和阿飞的对话能进行得那么顺利,也有你的功劳。”


王怜花冷笑道:“你以为我是为了他好?”


李寻欢道:“难道不是?”


王怜花淡淡道:“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,就把我看得和个儿子一样,我若不送他去跟自个儿的真儿子团聚,只怕要一点自由也不得了。”


话音一落,李寻欢似乎已明白了什么。

沈浪自然知道那个互不侵犯的协定,可王怜花却不知道。

若没有沈大侠整日约束着这位王公子,只怕一不留神就会让王怜花惹急了西门吹雪,到时就会酿成血溅五步的惨祸。


而他之前故意避开阿飞,只怕也是因为要看顾王怜花的缘故。

这么一想,他之前倒是有些误会沈浪了。


王怜花忽道:“今日出发之前,沈浪是不是与你说了些什么?”


李寻欢道:“王小前辈为何要这样说?”


王怜花诧异道:“你叫我什么?”


李寻欢笑道:“你是我的前辈,可年岁却恰巧错开了,我不叫你王小前辈,难道要叫你王老前辈?”


王怜花眯了眯眼,道:“避重就轻这一套你倒是和沈浪学得很好,可我还是要知道,他究竟和你说了什么?”


李寻欢淡笑道:“他不过是希望我多照应你一些。”


王怜花冷笑道:“他觉得我需要你的照应?”


李寻欢道:“王小前辈自然不需要我的照应,可像沈大侠这样的人,总会替别人想得多一些。”


王怜花正想说什么,却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巨响。

李寻欢寻声望去,发现不仅是他们的这个座厢,连其他的座厢也停止不动了。


王怜花面色一沉,道:“看来这玩意儿也没有那个女人说的那么靠谱。”

在来游乐园之前,莫莫曾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过现代机器的安全,而王怜花直到现在还记得她拍着胸脯说出的那句话。


“这机器出故障的几率,就和你有一天会和西门吹雪手拉手一起跳舞的几率一样低。”


一想到这句话,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被榴莲滚过脸一样。


李寻欢叹道:“既来之则安之,我们在此耐心等候就是了。”


王怜花道:“等些什么?”


李寻欢道:“转轴既然出了问题,下面的人肯定会做些什么的,我想过一会儿它就会恢复了。”


王怜花冷笑一声道:“如果它恢复不了呢?”


李寻欢道:“什么意思?”


王怜花道:“来这儿之前我查了点资料,这游乐园里的机器若是用得久了,钢索便会磨损,磨损得多了,自然就会断了。”

如果断的刚好是承重这座厢的那条钢索,那事情可就有趣得有可怕了。


李寻欢实在觉得他有点杞人忧天,便道:“如果钢索要断的话,刚刚就该断了。也许你应该对这里的人多点信心。”


王怜花道:“若我对他们毫无信心的话,就不会和你坐在这里了。”


李寻欢叹道: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

王怜花敲了敲那铁丝,淡淡道:“这铁丝虽然细密,但却并不十分坚固,要想从这里出去,并不是很困难的事。”


李寻欢苦笑道:“我们现在是处于最高点,就算打开铁丝窗,要想平平安安地下去,也得施展轻功才行。”

而据他所知,轻功是最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产物了。


王怜花的面上带了一丝轻嘲的笑意,道:“难道你怕被人看到?”


李寻欢叹道:“我不怕被人看到,但我却很怕麻烦。”


王怜花道:“可你一点也不像是个怕麻烦的人。”


李寻欢点了点头,忽然道:“这个时代的消息传得很快。”

他的这句话说得十分突兀,但却仿佛含有深意一般。


王怜花淡淡道:“所以今天下午若发生什么大事,明天早上就会有很多人知道。”


李寻欢道:“若有人寻根问底地追究起来,只怕某人会比我们更为难。”


王怜花道:“你觉得那个女人对我们还算不错,所以你不想让她太为难?”


李寻欢道:“我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

王怜花忍不住微笑道:“原来李寻欢也有想错的时候。”


李寻欢道:“哦?”


王怜花忽然定定地看着他,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道:“这世上的确有一人值得我全心信任,可那人绝不是她,也绝不是你。”


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前还是太过年轻,年轻得根本没有见过李寻欢。

如果他知道自己将来要将一生的心血托付给眼前的人,不知为作何感想。


李寻欢的面上忽然显出了一丝苦涩入肠的笑容。

他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神情看向王怜花,道:“可就是这样一个你全心信任的人,拜托我多多照应着你。”


王怜花道:“我想这只能说明一点。”


李寻欢道:“说明什么?”


王怜花冷笑道:“再聪明的人,遇到一个阿飞那样优秀的儿子,也会高兴得乐昏了头,说出些胡话来。”


李寻欢只得叹了口气,他的叹息仿佛自天边而来。

可他的叹息并没有落到别人的心里,因为就在下一瞬,王怜花冲着他微微一笑,道:“不过我倒想看一看,他到底为何要让你来照看我。”


下一瞬,他双手一动,忽向李寻欢身上几处大穴袭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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