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|迎|来|到|同|一|时|代(6)

这座房子里从不缺寂寞的人,也不缺性格倔强的人。

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,傅红雪的寂寞里带着几丝阴冷,他的倔强里则含着几分疯狂。


若说西门吹雪似一座积雪千年的孤峰,阿飞如一匹雪原里肆意狂奔的孤狼,傅红雪便是一只沙漠中独望落日的胡杨。

你可以攀上孤峰,也可以与狼起舞,但你若碰上那胡杨,也只能知难而退。因为人力折不断它,也弯不了它,沙漠中的风沙打磨也只能使它的树根更为盘错坚挺。


所以谁都清楚和傅红雪相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可出人意料的是,胡铁花似乎在这方面做得很好。


当他第一次上屋顶的时候,楚留香似乎随时准备上去。

他自然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走上屋顶,那便是阻止胡铁花和傅红雪之间的冲突。


但胡铁花在上面呆了够久,却什么冲突也没有引发。


楚留香忍不住叹道:“也许他比我想象得要有耐心得多。”

和傅红雪这种人相处最重要的便是耐心,而这恰恰是胡铁花最缺乏的东西。


陆小凤忍不住摸了摸胡子,道:“像你这样的人,本该是最了解自己的朋友的。”


楚留香只得微笑道:“即便是像我这样的人,也会有低估他的时候。”


这时胡铁花忽然从天窗下跳了下来,即便是陆小凤也不得不承认,他跳下来时就像是猫一般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。他的姿态不够优雅,但够慵懒,懒得简直一根手指就能戳倒似的。


而当他看到陆小凤和楚留香的时候,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忽然闪起了一种奇异的光芒。


“说起来你们或许不信,屋顶上那个人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听众。”


这句话陆小凤是不信的,楚留香却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
于是他忍不住笑道:“你都对他说了什么?”


胡铁花飞也似的窜了过来,然后神神秘秘地避开陆小凤,在楚留香耳边说道:“我可以告诉这屋子里的所有人,可我偏偏不告诉老臭虫你。”


话音一落,楚留香的拳头几乎要落到胡铁花的肚子上。

之所以是几乎,是因为胡铁花的拳头差点就要打到他的鼻子上。

这两个人似乎一天不斗斗嘴,不动动手,就心痒难耐似的。


楚留香在别人面前总是楚留香,在胡铁花面前却只是老臭虫。

所以楚香帅撒不了的气,都由老臭虫来撒。


“你真的不说?”


胡铁花道:“男子汉大丈夫,说不说就不说。”


楚留香倒一点也不急,竟转身就走。


胡铁花忽然瞪大眼睛道:“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?”

这本就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戏,他都已经把套路都安排好了,只等着楚留香往下问,谁知楚留香竟像是个脾气奇大的演员,不但一点也不遵循他的套路,就连一句该说的台词都懒得说。


楚留香暗暗发笑,面上却无比正经道:“我上去会一会他,不就什么都知道了?”


胡铁花气道:“我和他是难得的知音,这知音之间的交流,你这俗人又懂些什么。”


楚留香几乎已憋不住笑,只得问道:“那麻烦胡大侠告诉我这俗人,你究竟和你的知音说了些什么?”


套路终于演全了,吆喝也是赚到了,胡铁花似乎已对楚留香的反应非常满意。

于是他清了清嗓子,终于开讲了。


而等他讲完之后,楚留香才发现自己从没有低估胡铁花的耐心。

他只是低估了对方的脸皮厚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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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一直觉得你对不起一个人。”

这是胡铁花上了屋顶之后,对傅红雪说的第一句话。


而的傅红雪回应只有一句话,一个字:


“谁?”


胡铁花叹道:“一个漂亮可爱的男人天天来看你,一心一意地把你当做朋友,你却装作没看见一样地坐在这里,瞧也不去瞧他,你说你是不是对不起他?”


傅红雪冷冷道:“我永远不会和叶开成为朋友。”

他说得斩钉截铁,仿佛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。


胡铁花却道:“谁跟你说我在讲叶开?我讲的是我自己。”


傅红雪道:“你自己?”


胡铁花大笑道:“那是当然了,难道你不觉得我比叶开漂亮,还比叶开可爱?”


傅红雪忽然说不下去了,他紧紧地闭着嘴巴,似乎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脸皮厚的人,可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比叶开还要脸皮厚的人。


胡铁花又振振有词道:“叶开只有在屋顶上才看你,我在屋顶下也能天天看你。”


傅红雪道:“你看不看我,与我何关?”


胡铁花微笑道:“这当然和你没关系了。”


傅红雪冷冷道:“那你为何想做我的朋友?”


胡铁花笑道:“既然我看不看你和你没关系,那我要不要和你做朋友,又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
说完这句话,他忽然拔开酒瓶盖子,狠狠地喝了一口酒。


要胡铁花不喝酒,只怕要比让他不碰女人还要困难。

不过他想不到的是,这里的女人和男人一样都不容易碰。


傅红雪冷笑了一声,继续道:“看来你病得不轻。”


胡铁花叹道:“我是病了,不过得的是相思病。”


傅红雪道:“相思病?”


胡铁花道:“你看过杂货铺的那个老板娘吗?”


傅红雪道:“没有。”

他基本上没出过门,自然没有机会看任何人。


胡铁花笑道:“她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看过的最有味道的女人。”


傅红雪冷冷道:“原来这世上有比你还臭的女人。”


胡铁花大笑道:“错错错,她不但不臭,而且还香得很呢。”


傅红雪没有说话,只别过头不看他。

他发现别处的风景实在比这里的风景要好看得多,也自在得多。


胡铁花却好似一点也不准备放过他。

他继续笑道:“我第一次见她,就和她说了几十句话,可她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我,连一句好话都不肯跟我说。”


他叹了口气,仿佛十分向往地说道:“从那以后,我就知道我一定要把她追到手了。”


傅红雪终于回头冷笑道:“看来你得的不是相思病。”


胡铁花道:“那我得的什么病?”


傅红雪冷冷道:“贱病。”


胡铁花竟一点也不生气,反而拍起手来:“不错不错,我得的就是贱病,一种不犯贱就会死的病。这屋子里除了老臭虫之外,你是第一个看出这一点的人。要这样一说,你可算是我的知音了……”


这天底下仿佛从未有过贱得这般理直气壮的人。

他仿佛把犯贱当成一种高尚的品格,一种男人才有的本能。


说着说着,胡铁花忽然看向了傅红雪的那把奇丑无比的黑刀。


傅红雪的刀不是用来看的,也不是拿来吓人的,更不是拿来装饰用的。

他知道自己不能随意拔出这把刀,因为一旦拔出,就必有人死。


若没有别人死,就只有他死。


而傅红雪看出了胡铁花的意思。

他想看这把刀,更想看自己出手。


谁知胡铁花目光一闪,竟又把话题岔了过去。


“其实我喜欢那个女人还有别的原因,你想不想知道?”


傅红雪冷冷道:“不想。”


胡铁花却道:“因为她很像你我都见过的一个的男人,他们都一样地聪明可爱,一样地好管闲事,有时我真希望她能不那么像他。”


傅红雪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。

只有一个人会在这群人眼里符合这些特点。

他若连这个人都猜不出来,就白白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。


于是他冷笑道:“与其找个像叶开的女人,还不如直接去找叶开。”


胡铁花忍不住瞪大眼睛道:“为什么你总觉得我在说叶开?我说的是楚留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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